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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海平
资任编辑/晋才
1992年国际拍卖会的精品画册中，我看到杨彦的名字与一些著名国画大师“相提并论”。但他又是众多名家中最年轻的一位。
记得第的一次见到杨彦是在一次画展的研讨会上，他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神不动容，且又中途退场，当时觉得他颇有点“狂”。
时隔几日，大概出于职业的“猎奇”，我和朋友登门拜访了他。
在杨彦的画笔下，无论是小幅扇面还是巨制长卷，他都给予苍茫的山川、河流、森林和瀑布以无限的生命力。其势大令磅薄，震撼人心；其趣跃然画中，陶冶性情。杨彦的言谈举止中，坦露着率直、潇洒和幽默。
杨彦具有一个艺术家所特有的品质，对于生活也有着独到的理解。他虽未入佛门，却自称寺外僧人，在家出家。他的真正动机是想求得一种心境去努力地寻找自我，升华自我，超越自我。
早在80
年代初，他就开始绘制山水画长卷，从画面所留下的一切，我们可以感受到一个兴奋型的艺术家是如何投入自己的创作的。那时，杨彦曾用门外上锁的办法，历经四年半时间完成了23
米长的《大宁河览胜图》，50
米长的《
山川乡图情》，30
米长的《长白山长卷》
，行书手抄《
少年维特的烦恼》全文。这就是他在家出家的全部生活内容。
他热爱生活，崇尚大自然，视“天人合一”为最高境界。他极有兴趣的谈起弘一法师断食的故事，他说：“弘一法师的行动是自为的我和自在的我的对话、搏斗，是在相互协调和征服中获得对存在的理解和对人性的彻悟。像弘一法师那样先断食而后慢慢地进食，体味出一种心境，你便会更加热爱生活。”
34个春秋过去了，在杨彦的身后留下了一串坚实有力的脚印。如果说山水是他国画创作的第一阶段的话，那么第二阶段则是“心象”的造型。
1990年杨彦在北京举办了第二次个人画展。长达90
多米的《生命的律动》海底系列国画被誉为是中国绘画史上仅见的宏幅巨制。
传统国画大多表现的是陆地上的内容，从古至今，尚无人想到用水墨去表现占地球70％的海洋。一位颇有名望的美术评论家说：“从陆地走向海底的举动，无疑给中国画的发展以健康的
启示。海底世界当然是国画的重大题材。”
弗洛伊德曾把人的意识比作冰山，冒出海面的“明确意识”仅占五分之一，而那五分之四的“潜意识”却没入海底。也许杨彦“海底”的意蕴正是指于此吧。
杨彦所描绘的海底世界决不是停留在海洋的物理世界，而是在向人们展示生命的律动，展示海底世界显现于人们心中的气韵和神采。
他以一系列生动具体的视觉形象，用真切的直观给欣赏者造成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海底奇妙的生物符号所呈现的绮丽景观，洋洋海底的大千世界，仿佛把我们投入到了无限的忘川，让我们经历了与画家同样的悸动、净化和心灵的共鸣。
杨彦描绘的海底世界也不是海底的图经。正如他自己所表述的：“我画海底是因为海底世界较好地保存了自然的完整性，是以自然规律的形式而存在，并非人为。我们应当用一条平等的原则来保障生命的生存自由，就像海底世界那样。希望通过一种力量来制止人类行为的无限蔓延。作为人的自身，应考虑在主观行动的同时要尊重客观的规律。作为艺术家，应当诚心诚意地面对世界，在精神的领域里净化人们的心灵。”
杨彦是如何从“陆地”一下子潜入“海底”的呢？
十几年以前，杨彦那颇具功底、严谨厚实的山水画就已形成。可后来他越来越感到不快活。因为他总觉得在作画时双臂扛着一座大山，似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之后，伴随着心境的迁移，“海底世界”系列画诞生了。尽管这海底并非真实海洋的渊底，但却是他内心和海底一样深不可测的潜意识世界。他在艺术笔记中这样写道：“海底迷离纷繁的生态形象无疑为我开拓新的视觉世界提供了可能。在这里我的内心彻底自由地倾诉，可以自言自语低吟那生命存在永恒合理的诗。”如同法国印象派画家塞尚所说的：“模仿宇宙的最高方式，不在于描绘细节，而是象征式地重新创造那些结构。”
在谈到究竟是如何把注意力投向了海底世界时，杨彦坦率地答复：“这种回顾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画家的天职就是要创造新的视觉世界。我所要做的是以完全的个性经历来阐发对存在的观点，以昭示事物的发展和生命一样是一条进化的、割不断的历史长链。这里既有抽象的人性因素，也有变和不变的永恒因素。呼吁人们对生态环境和生存的反思，以达到探索永恒未知命运的目的。”
一个画家能在理性的宁静中透视作品的精灵，不是技巧之惠，而是他平日默默地以人格贴近自然界的天籁所致。只有习惯于思索、习惯于从总体把握人生、习惯于虔诚的
膜拜自然世界的人，才能从容地进入这一境界。
海底世界画面的怪诞而具体导致了画面内外关系的模糊性，为外象和内涵提供了一个寥廓的中介空间，给欣赏者提供了追索内涵的乐趣，增加了人们良久端详的吸引力，扩大了情绪力量的铺盖面，提高了艺术的生命感。
1992
年2
月，台湾《艺术家》杂志曾以“值得期待的中国光芒”为题报道了“当今大陆国画家杨彦”,
对他继承和发展传统国画方面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杨彦说：“回顾以往，我历经了朦寐的渐醒、负重长途旅行和涅槃静悟这么几个阶段，今后怎样，就顺其自然吧。”
告别时我才得知杨彦已有50
幅国画送往日本，不久将在日本举办个人画展。我期待着他的画作为中国传统画的一股狂飚东瀛乍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