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孔六虞2005.3.29
泼墨写意的鬼灵之才杨彦,于1958年出生在西北高原,那里的稀薄的空气锤炼出他坚韧的毅力和顽强的生命力。文革10年浩劫,并没有阻断他的求知之心和求学之路,浩然的宇宙、无限的大地,在他的面前汇聚成各个扑朔迷离的世界。他在本能的好奇心的驱使下,魂牵梦绕于气象万千的自然山川、流连忘返于晨曦暮霭间的烟云供养,他用像着了魔似的疯狂耕耘于水墨与宣纸之间,几十年来,废寝忘食,不能自拔。
艺术家大多为“走火入魔”者,若无这样一般狂热精神,如何能使而不舍于区区笔墨纸砚之间而乐此不疲,进而称之为文房四宝、文人墨戏、以画为乐、以画为寄?此道名为养生益寿,实多为呕心沥血、惨淡经营,诚如杨彦所说:“……一连画了几天,气也顺了神也爽了,不小心又开始熬夜了。唉!画了半辈子画,如何说也就这个命了。”真所谓:“分分画债未能偿,日日挥毫不下堂。廓外青山闲自在,也应怜我为人忙。”。
只有认命者,才能脚踏实地,无怨无悔,将自己的身份性命全部投入到笔锋墨海之中,从茹毛饮血的生吞活剥,到拆骨还父、拆肉还母式的正本清源、返朴归真。最后,达到对其精神实质的心领神会和其运作过程的融会贯通,如石涛所说:“在笔锋中决出生活,在墨海中立定精神”。身为鬼灵之才的杨彦,深知此中真相,他牢牢抓住“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一根本大法,深入到大自然的真山真水之中,其间,太多的名山大川让他激动,太多的真草佳卉让他销魂。无论是摄人心魄的阿里山的哑口群峰,还是画室窗外蔓延着的新竹和爬墙虎,都在给他以真正的启迪和享受,同时印证着他对大自然的钟情的对生活的感悟。他努力有没有承建的眼光去看世界,敞开自己的心扉,用自己的心灵去触摸它、解释它,并激越的情绪中探索出表现绘画灵感的水墨形式。具有鬼斧神工般的移花接木之能的杨彦,不为古人成法所拘,敢于从生活出发,突发奇想,突出奇招,在处理画面的点、线、面诸元素时,以“劈头盖脸无意点”处理点,以“乱柴
”以打泼墨处理面。它们的共同特征是忘形而得意地、自由自在的、是开放型的。随着笔墨在宣纸上的运作和流淌,作者的情志在飞扬,生命在燃烧,并随着绘画高潮的到来,将其绘画语言推向个性化的极致。所以,杨彦的“鬼才”就鬼在能想人所未想、发人所发,反其道而行之、反其意而用之。杨彦在谈及“鬼才”的奥秘时直言不讳地披露其中真情:“……这种高级的精神创造要求画家必须走过自醒自悟得过程,一个使艺术的操作方式与人的行为方式融为一体的过程。这需要长期修行。如果思想和责任是一种痛苦,我正是承受这种痛苦的人。”
其实,“鬼才”也有它的法度,或者说是方寸。试以大泼墨为例,它较之“勾、勒、擦、点、染”诸技法而言,用笔用墨更加豪爽和奔放,更加尽情尽兴地抒之挥之、洒之泼之。他是对画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中,要对传统绘画有生可得理解,对笔墨技巧有刻苦的磨炼,对大自然有更充分的体悟和把握,对工具材料的性能了如指掌……
佛说恩有生老病死,物有成往坏空,在“鬼才”杨彦绘画艺术的朝圣之路上,有何尝不是如此?绘画本身就是一场游戏,或曰一场魔术。它往往要耗尽一个人的一生心血,直到“蜡炬成灰”才能“以泪始干”来收场。在如程大利所言“杨彦的才华在于自如的驾驭,在矛盾的两极中寻求和谐,把心灵的无边自由和生命规律的约束融在一处,吹魔笛般地吹奏起了宇宙之歌”时,杨彦已“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在“画了半辈子画”的过程中,经历了潮起潮落、艺海沉浮,当艺术的“魔笛”奏响之际,“多少年就这样过去了”,他一直操守着时光缝隙里的良知、才情和思想,“如今胡子都白了……”
广义地说,画画的人实质上都是潜在的鬼才,当我们的艺术才华横溢之际,也是我们的生命能量行将耗尽之时。当我们成为“艺术大家”之刻,我们离“成鬼之日”也不太遥远了。所以,这是一次悲壮的生命之旅,一场“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的奋力拼搏。肉眼凡胎者一般来只能随波逐流,凑凑热热闹,或曰“闹闹鬼”而已。只有“鬼精鬼精”头脑的“鬼才”才能识破此道,进而成就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