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生

    一个山水画家，不懂无线谱，然而在西藏探险途中却萌发奇想，要创作一首交响乐，这听来像是天方夜谭，可这一切却是真实的。

    2006年8月29日深夜，在乌鲁木齐美丽华酒店，刚从西藏旅行而来的著名画家杨彦，虽一路劳顿，风尘仆仆，却依旧童颜白须，谈笑风生。一见面他没有谈画，而是激情迸放地聊起他的那首交响乐的构想。

    他说：产生冲动，要创作交响乐，缘于在西藏海拔5000多米萨嘎山口的遇险经历。翻越山口时，他身体不适，发起高烧，几乎丧生。在一小镇输了几天液，他搭乘一辆破旧长途车前往日喀则，那天夜里风雨交加，车外漆黑如墨，车内不时响起喇嘛的诵经声和婴儿的啼哭声，让他终生难忘！他认为要艺术地表现这段经历，画笔和宣纸已经显得苍白无力，只有交响乐可以胜任。

    这首交响乐他暂定名为“天问”，反映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乐章头一段表现人类初级时的无奈，无序与无望，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接着有灵魂出现，灵魂降落时，雪域高原首先托起他，让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有序起来，人类有了觉悟的可能。成人的念经声，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接近目的地，是人类的希望所在，而这一切都在高原得到了映证。小到一车人的希望，有拖着铁箱子的，有怀揣珍宝的，还有傲傲待哺的婴儿，每个人都仿佛在铁笼里，都经受着灵魂的煎熬；有祈盼，有希冀，有绝望，这种希望与绝望反复轮回，直到接近黎明，天边露白，田野出现青稞和野花时，人们才走向光明，开始变得 祥和，所有的人脸上都接受了同样的光，露出希望的光芒，都感到精神在飞扬，有了自在的感觉，人类也从此长大，走向另一个阶段，从此再无灾难……

    激情飞扬，滔滔不绝，杨彦讲述交响乐时，语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激动时他会挥动右手，仿佛就是指挥家，在指挥交响乐的演奏；有时又会把扬起的手停在空中，停顿片刻，略略思考后说：这里要有一种天籁之声……他的激情深深打动着我，尽管已是凌晨三点，却毫无倦意。我见过有名的作家、画家、艺术家，不可谓不多，但象杨彦这样激情狂放的却并不多见。

    杨彦的激情缘于他的童心，他保持儿童的心态，好奇心不减，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对什么都充满活力，时时接纳新的东西。在新疆旅行的日子，他深深被新疆的山水所震撼，他说新疆的山是“裸体”的， 壮观的，不重视新疆的山水是艺术家的悲哀，并多次说他来新疆晚了；在克拉玛依油田，他见到石油工人丢弃了多年的一双手套，竞激动万分，拍下许多照片；见到一只蜻蜒落在石油上被牢牢沾住，也会生发悲悯之心；在喀纳斯湖，一潭碧水拨动他的心弦，让他兴奋不已，湖面梦幻似的影子更让他遐想飞腾……

    杨彦有一双艺术家的眼睛，对什么都有心。他说：他连夜里做梦都常常梦到作画。他童颜长须，不拘小节，其艺术家气质，不仅仅见于外表，而是自然本性之使然。明朝思想家李贽说，童心即是真心，即真人。杨彦的激情，源于他有真心，他是真人；他对生活真实，对朋友真实，能够包容，正如此他拿起笔来画画才真实，才大气，才能荡激泥沙，涉笔成趣；才能“元气淋漓，行乎其所不得不行，止乎其所不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