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一墨一心,有山有水有灵”。前不久,我把郑板桥的“一竹一石一兰,有节有骨有香”用短信发给杨彦,他看后爆发出了强大的“艺术创造力”,发回了N多个(这词特俗又特贴切)类似的“一什么有什么,或一什么无什么的”对联。我特选了这一幅,来做我这篇
文章的开场白,意义深长……
“杨彦是当代中国画坛上的大画家”。这话轮不到我说,是文化名家冯其庸先生说的。冯老本身就是书画大家,在杨彦几十年的水墨艺术创作中,他象其他很多老一辈文化名人一样,对杨彦的才情给予了由衷的赞美,为这位“小字辈”的“大家”提供了无私的支持与呵护。我与杨彦相识很早。在八十年代中期,我们都还是“文化青年”时,我就常看到他创作的青绿山水长卷,最著名的是那幅23
米长的“大宁河揽胜图卷”,那真是当代中国水墨画作品“空前绝后”的“豪华阵容”:李可染,蒋兆和,黄胄,溥杰,启功,黄苗子等书画大师,纷纷挥豪,不吝赞美这位年轻国画家的巨大才情。可染先生题卷首,黄苗子作跋,启功先生赋诗并题“千里江山一卷收,丹黄木叶晓云稠。林泉橐笔功无尽,莫放空间百尺楼。”
更感叹“此卷长达十丈,写来倍见勤苦,获观弥感欣慰也”。1992年冬,34岁的杨彦东渡扶桑,举办画展。故宫博物院书画鉴定大家徐邦达先生欣然为杨彦题记:文事东行溯汉唐,画擅永正(日本国年号)雪舟良。而近盛世看双美,接袂中华人姓杨——杨彦先生以画名当世,近日东渡扶桑展其佳作,以诗张之,今日识中日文化交流之盛世之尔。”徐老将杨彦与日本写生水墨画创始人雪舟(1420~1506)比作“盛世双美”,其赞誉不可谓不高,同时也充满着一种欣喜:毕竟后继有能人了。
纯粹是巧合,我收藏的两幅杨彦的画作,一幅是山,一幅是水,合起来可以称为山水了。这两幅画的收藏相隔整整二十年,第二幅“山”来的如此之晚,是因为我与杨彦竟有十几年没有见面。
先说第一幅“水”。这是一张
X 的作品,创作于1985年,杨彦为此画题“宋人词意”。那时的杨彦,对于自己创作中的佳品,都爱在署名时把彦字下面多加一撇,这幅画即是如此。画面呈现的是幽幽古意:静静的水面上,两只小船停在那里,船上的古人正在拱手道别,一派惜别之情。有一位年轻的才子曾久久地站在这幅画前细细欣赏,之后表示,他从这幅画中读出了中国画强调的那种“水墨意境”。说起与这幅画的缘,故事就要回到八十年代中期。那时与杨彦已是好友,但记忆中,到他的画室“西歪屋”做客只有一次。虽然是二十余年前的旧事,但场景依然,仿佛人、物两在,并没有随着四合院的消失而褪色。杨彦1984年从南京来到北京,住在祖父留下的老宅里。那是牛街沙栏胡同中的一个四合院,院墙厚重,房子的举架都挺高,是书香门第之家的气派。杨彦的祖父杨明德老先生是著名回族教育家,曾参与创办了回民学院,解放后改为现在的回民中学。杨彦的外祖父马鸿喜先生曾是徐悲鸿好友。杨彦对儿时家里墙上悬挂的徐悲鸿画的奔马印象极深。
到“西歪屋”做客,一进门就看见窗下搁置的那张大画案,上面摊满笔墨纸砚。环顾四下,到处都是完成或未完成的水墨画作品。当时就觉得,宽敞的屋内除了画,确实没有其他“温馨亮点”了。而杨彦招待客人的项目也简单,就是“赏画”。那时杨彦虽已接近而立之年,却不善客套,倒象个孩子一样,只沉迷于自己喜爱的艺术当中,介绍自己的作品时滔滔不绝,异常兴奋,但绝没有“推销”的成分。介绍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和来客分享一下绘画的快乐,“谁能欣赏,谁就是我的知音”。几幅题有“宋人词意”,“唐人诗意”的古韵水墨轮流登场,意境难分高低,令观者不敢“厚此薄彼”。据我所知,杨彦八十年代中期的作品,一类灵感大多源于唐诗宋词的意境,一类是山川大河长卷,风格迥然不同:前者体现出古人的清幽境界,用杨彦的话说“入境”者方可会意,不达者不可言说;后者气势磅礴,传递江河奔腾的旋律,几幅著名的长卷,《大宁河揽胜》,《长白山》和《山川乡国情》等,都是在牛街老宅的“西歪屋”中成就的。
就是这唯一的一次“西歪屋”赏墨经历,成就了我与那幅笔墨厚重的“宋人词意”的今生之缘。请回家后,我将画裱好配上花梨木镜框,一直悬挂在卧室中。那年我才二十五岁,应该是心很浮躁的年龄。当时是什么原因使如此年轻的我毫不犹豫就挑选了这么一张静得不能再静,而且笔墨很深重的画?我至今不得而知。有朋友告诉我书画都是有灵性的,它们自己会找主人。我倒是愿意相信真是如此。因为后来的这一幅“山”,更象是它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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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还是险山,所题唐人贾岛诗云:“一山未了一山迎,百里都无半里平。宜是老禅遥指处,只堪图画不堪行”。可是就在这峰峦叠嶂的山脚下,出现了两位古人,当然其中一位是“老禅”,他的脚下还跟随着一只欢蹦乱跳的小狗。欣赏过这幅画的朋友都感叹:了了数笔,人物的神情跃然纸上,小狗是腾跃的姿态,活灵活现,实在是神来之笔!这幅画原来一直被作为杨彦的创作精品,悬挂在他的画馆里。我每次去他的度一画馆时都会在这幅画前驻足,因为很喜欢画面的那种清新淡雅,觉得它是一张充满灵性的水墨画,但绝未敢想将其据为己有,我从来都认为贪心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过了有半年的时间,突然有一天接到杨彦妹妹杨羚的电话,说“哥哥让我们挑一张画送你。”杨羚告诉我,她先生吴康体帮助挑的,择日送去。结果第二天,康体就来了,我打开门一看,他两手抱着的竟是这幅“山”!我禁不住说:这张画我太熟悉了,每次去都会看看它。可我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告诉过画馆中的任何一个人啊!他们当时也都不在场,怎么能挑的如此精准?后来我悟到了:我读懂了这幅画中的水墨意境,而康体是读懂了我的笔墨心境。由此,我引他为知己。他是贵人,为我和这幅画牵线搭桥,我为此心存感恩之心。我更感谢这幅画,它的确是充满灵性的,自从它到来之后,我家的气场绝对不同了。谁来都要被它所吸引,都要夸它,它是一个少不了的话题。
写到此,我就在想:什么是艺术感染力?有灵性的作品必然有场,那个场就叫艺术感染力!
我的藏画有山有水。将“山水”藏于陋室,我感觉已是圆满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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